春望马颊河

高书峰

夕阳西斜,碧空里的云朵,寥寥可数。

我尽量使自己舒服地坐在河岸上,任和风轻轻地梳理我的头发。

进入农历三月,马颊河附近大大小小寂寞了一个冬季的光秃秃的树干上,此刻挂满了嫩绿的叶片,羞答答,好像刚被谁的手温柔地扶起来,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绿色到处扩张,远远近近充满视野的都是如烟雾般模糊而又清晰的绿色,能感觉到绿色的存在,但却又不着边际,让人抓不到、摸不着。

河中小岛上的那丛矮柳树已渐呈蔚茏之势。三五只不知名的水鸟在其间悠然地散步,有一只竟独自立在水草间从容地寻觅它的晚餐:不时见它用细长而尖的喙刺进水里,叼起一尾闪亮的小鱼,夸张地仰了脖子。它们显然对我这近在咫尺的不速之客并不怎样防范。我好生感激,也极力去维护这和谐,就那样静静地坐着,不敢稍动。河里水草长得密密层层,异常丰满,把整条河水都染得绿意盎然,不时有人横执了长篙踩着小木船从上游飘然而下,看到岸上的熟人,便高声寒暄几句。我突然激动起来:“欸乃一声山水绿”的意境,大概就是这样吧。虽然这地方跟名山大川无法相比,但对少见世面的农村娃而言,此情此景已够我浮想联翩。

河水在狭窄的河道里一刻不停地扭曲着、纠缠着、浩浩荡荡地奔涌而去,不时卷起小小的漩涡。然而,水声却是一点也听不到的。

我清楚听不见水声的原因。大凡有声响的河流,都是穿行于乱石之间的。水要挣脱石的束缚,而石却寸步不让。石头坚固,水亦顽强,都是不服输的角色,所以激烈拼斗一经开始便永不止息。眼前的这条马颊河,河岸与河床都是软软的平整的泥土,水流几乎遇不到什么阻碍;就算河水耐不住寂寞想要挑起战争,河岸也不予理睬,大不了舍弃些许疏松的泥土,河水也就无计可施了。于是河水依旧静静地束缚在河床里,静静地奔涌。

坐在水边而听不到水声,这“静”正对了我的胃口。

非宁静无以致远。的确,在喧闹的气氛中很难品尝到悠远的意味。喧闹使人烦躁,而一个人在烦躁时不会有心情去谈什么悠然与旷远。宁静致远,当我穿行于清晨的树林,聆听着啁啾的鸟鸣;当我漫步在乡间小路,追寻那淙淙的溪流;当我在黄昏的时候登上枣林的观光塔顶,看“落霞与孤鹜齐飞”;当我在麦香阵阵的夏夜“听取蛙声一片”……我灵魂都会悄然溜出胸腔,野孩子似的漫山遍野游荡,寻不着踪影;而脑海里和内心深处也忽而一片空灵,空灵得如一泓春水,容不下一点尘世的喧嚣。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那份恬静与悠闲,想必也是如此吧。

然而并非是一“静”就能“致远”了。“非宁静无以致远”,宁静不是沉静,那是一种超脱束缚的流淌着的静,沉静则显得死寂、沉闷。一味沉静会使人意志消沉,停滞不前,失却奋斗的勇气,这显然有悖于“致远”的深意。宁静是一种理性的追求,是一种睿智的思索,是一种“泰山崩于前而不惊”的冷静与沉稳。诸葛孔明能运筹于帷幄之中,决胜于千里之外,与南阳山居生活给他的冷静与沉稳不无关系。

一阵微风挟着淡淡的鱼腥味迎面而来,格外的凉爽。我站起身来,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。那几只水鸟已经不见踪影,是吃饱喝足,躲进巢里了吧。三两个锄地的菜农互相招呼着扛了锄头慢慢地走远,在他们身后,成片成畦的蔬菜长得格外温润,这让我不由想起我的老家,想起我年迈而操劳的双亲。想必他们已忙完春种了吧。

光线渐渐暗下去,我回过身来,慢慢地踱回去,西面的天空,只浮着几片彩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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